低氧碳化

我是糯諾,我喜歡師無渡!
雙玄love

Passed

祝我们喑宝生日快乐~~~
生贺果然是只能暑假之前交给你了(喂

Utopian.:

*推荐搭配李宗盛《山丘》食用https://www.kugou.com/song/flj1ff.html#hash=04FBA0F9B43475B366D1655E88DBEAE0&album_id=0


*是写给自己和唐野爹 @试图放烟花的唐野 的生贺,同天生日真的很巧!可惜没时间肝两份生贺


*维赛/赛维无差,搭配歌曲食用最佳










Ready?


Go!






——————————








我曾经问他,你为什么想要到海的那一边去?




他许多次只是笑,并不回答。偶尔从喉咙里哼出一声,道我一个小鬼不懂他想什么,我不服气,要是这么说起来,这儿所有的鬼都是小鬼,因为他们全都不懂他在想什么,包括最老最老的那一只,最老的老鬼已经在鬼镇待了三百年,也算小鬼吗?




他大笑,大手用力揉乱了我的头发。回去妈妈是要生我气的,她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编我的辫子,现在全都一团糟。但我不生气也不担忧,甚至有点喜欢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我顶着一头鸡窝盯着他,再次亮出我之前写的那句话:“你为什么想要到海的那一边去?”




他缓缓收敛了惯常的笑,只望着我的眼瞳,沉默。我有点怕这样的他,好像从骨子里沁出冷漠,虽然我感觉那并不是针对我,但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我熟悉的那种无所谓的笑再次出现在他脸上,他说:




“小鬼,你懂什么?该吃饭了,赶快回家去吧。”








我出生在鬼镇,今年十四岁。




我生下来似乎是会说话的,母亲说我两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毁了嗓子,于是便开始用纸笔交流,只不过那次病得严重,连带着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发预言的灵婆说我是被孤魂野鬼附了身,还说我运气好,遇见个攻击性不那么强的野魂,只是后来住在我的身体里睡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了。




自我有记忆起,那个蓝发的青年鬼魂就已经住在那里了。那是一条很阴暗狭窄的巷子,住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流浪鬼,没有哪个好鬼喜欢到那里去,他住在最深的一幢屋子里,我经常去那儿,地方不太大,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加上一张凳子,塞满了小小的空间。他通常会把床让给我,因为坐着会舒服一些,他委屈着两条因为空间小伸不直的长腿坐在板凳上,其实对他一个鬼而言,这么大的房子已经足够了。他孑然一身无亲无子,我甚至没见过他有相熟的好友,他屋子里的东西也少得可怜——一副碗筷,一对武器,一床被褥,至多再加上他这么一个鬼,除此以外好像就彻底空空荡荡,没有半点儿生活气息。




街坊邻居说他活得比鬼还像鬼,这话不假。老鬼们嫌他太傲,小鬼们怕他太凶,只有我敢大着胆子亲近他。我不觉得他凶,从小就喜欢巴巴地往他身边凑,他有时说我又傻又笨,怪不得跟我一样大的小鬼都不喜欢同我一起玩,只能跟他混在一起。我在纸上给他写,我只是格外喜欢跟你待在一起。




他愣了一下,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呃,好鬼,你总不能一直跟我这样的鬼混在一起吧?




我很认真地反驳他,低头写,那又怎么样?




跟我在一起混久了,是要倒霉的。他说得半真半假,神情也是嬉笑。




有多倒霉?我不依不挠。




说不定会死的喔。他突然正了神色,没几秒又懒洋洋地笑开,道,骗你的。








鬼镇里的鬼,有的是在这里生活的鬼生下的孩子,比如我,有的是死后没去转生留在这儿的,比如他。我们这些鬼的孩子是会生老病死的,死后也会踏入轮回道,但是死后没去转生的鬼不会再死一遭,他们滞留在鬼镇,像是过客一样。像他一样死过的鬼有不少,都很老了,唯独他看起来过分的年轻,或许还不到三十岁。我问他是怎么死的,他总是轻飘飘一笔带过:“——不想活了。”




这算什么回答?我很不满,但他不打算多说,我更没法撬开他的嘴。鬼镇是转生道上的一个“中转站”,死去的鬼魂都要经过这里去转生,有的鬼不想转生便留在这里,只是极少的鬼会这样做,但每只鬼都要来这里,领取一句预言。这句预言会关于他们下一世的生活,不拿到预言就不能转生,因此我见过许多死去的鬼,但像他一样捉摸不透又要留在鬼镇的一个都没有。据别的鬼说,他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死去了,一直留在鬼镇,迄今也有十多年了。他来的时候浑身是伤,大约是生前就留下的,也有一些陈年的旧疤。每一道伤都很重,很难说哪一道置他于死地,亦或者不是这些伤口,但是他来的时候把整座鬼镇都吓了一跳,他沉默、冷厉且怖人,暗红的血液浸透了衣物,抬眼时一双蓝瞳冰寒得让人心惊。他缓缓扬手——是一对银白色的金属双刃,他站直了身体,握着他的刀环眼四顾,声音嘶哑低沉,或许很久没说过话。




“这是哪儿?”他开口,这是他来到这里所说的第一句话。




“这里是鬼镇,每个鬼魂死后都要来到这里。”最老也最有威望的鬼站出来,回答他。




“他……在哪儿?”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即使没有哪个鬼知道,他口中的“他”又是谁。




在那之后,他就留在了鬼镇,住进了狭窄小巷的最深处,多少年也未离开。




没过多久他就脱离了那种阴冷孤僻的状态,神态变成现在的我所熟悉的嬉笑和浑不在意,只是没有鬼敢亲近他,因为谁也无法忘记他初来鬼镇时的模样,像是从层层堆砌的血肉和尸骸中爬出来的修罗,不知什么时候会大开杀戒,谁也不会想去亲近一个疯子,除我以外。




说来也奇怪,他从未亲近过任何人,唯独对我特殊。我问过他理由,他只道我瞳色漂亮,很像他的一位朋友。我心想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朋友,兴致勃勃地问他朋友在哪儿,他就闭紧嘴巴不吭声了。我心想不妙,他这位朋友对他而言可能非常重要,我生怕提到他的伤心处,正想写几句话补救一下,他伸手揉乱了我的头发。




“嗯……他啊,”他如是道,望着我的双眼仿佛在看另一个人,“眼睛和你一样,都是红色的,他的要更纯粹一些,像玫瑰花瓣似的。不过他不喜欢我这样比喻,觉得很傻。”说完,他自己先笑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大概还活得好好的,说不定偶尔会想起我来。”他语气很轻松,还带了点调侃的意味,“我跟他认识很早,七岁那年就认识他了,我死的时候二十七岁,正好二十年。其实可以更长一些,大概要怪我活得不够久。”




“他……怎么说好呢,做什么都很优秀,认真又严谨,和我完全不一样,很多人都说我和他简直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结果现在,还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笑道,似乎是没有放在心上,我却觉得他是有些难过的,于是跳下床拍拍他肩膀安慰。他扬眉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继续他的讲述:“他出身很不错,长相也好,多得是喜欢他的世家小姐。我们都在军事学院上学,他只小我几个月,却恰好差了一年,没少因为这个被我占便宜。我和他一起长大,顺理成章也就成了搭档,我那时候年少气盛无所畏惧,除了他以外别人的命令我统统不听,到后面竟然也就一直和他并肩战斗,没有分开过。”




“直至死亡吗?”我把那张纸举在他眼前。




“直至死亡。”




“你们感情真好,”我艳羡地写。




“……或许吧。”他神色一顿不置可否,按了按左胸口。我知道那是心脏的位置,只不过自他死去的那一瞬间开始,那里就应该不再跳动了。








他不再提起他那有着红色眼瞳的朋友,我有时问起,总被他随口带过。直到有一回镇上来了一个鬼,穿着身军装,年龄不小了,但浑身都透露出严肃的意味。这位军人在镇上停留了三天,我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他看热闹,他却在看清那身军装后猛然顿住步伐。




“……也没什么好看的。”他说。




我对他的消极态度很不满,捶了他一下。




这时候那只鬼察觉动静抬起头望向我们这边,我有点怕,躲到他身后。军人神色变幻,猛然站起身来走上前,不太确定地问:“路普上校?”




“……嗯。”他依然单手插兜重心稍偏,神情漫不经心还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但整个人的气场一下子强大起来,让我觉得陌生,却又感觉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你认得我?”




我悄悄探出头来。




“加纳·韦尔。”穿着军装的鬼魂立正敬礼,他眉眼间满是岁月镌刻的沧桑,叫做韦尔的鬼似乎很是崇敬他,绷紧的唇角都有些颤抖。




“是你啊,韦尔。”他终于从苍老的眉眼中寻出些许旧年战友的痕迹,并拢两指随意点了一下眉骨当作回礼,“太久没敬过礼了,就这样吧。赶紧找个地方换身衣服,穿身塔帕兹军服到处晃悠像什么样子,就不怕维……他给你开处分?”




“长官他——”韦尔正想说什么,他却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不再理会转身就走。我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小跑着去追他。韦尔在他背后喊“路普上校”他也未曾理睬,我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垂眼:“嗯?”




我早已写好了,举起来给他看:“他是不是在叫你?”




他按了按太阳穴,似乎深感头痛:“……你还是赶快回家吧,乖。”




“巴着我这么个死了这么久的家伙干什么,我早都不是什么上校了,赶紧去拿你的预言然后转生吧,别跟我这儿废人一样浑浑度日,曾经的长官给你的最后一句忠告,明白么?”他稍微顿了步子,侧转回头扬高声音。




“那您呢?”




“至于我嘛,当然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按部就班啦——”他转进小巷,声音逐渐低下。




“——我等他来。”几不可闻。








韦尔拿到了预言,我听说很不错,下辈子会享福的。可即使拿到预言也不愿意走,硬是想来见见他。我不知道韦尔从哪里打听到他的住址,总之我再来找他的时候韦尔已经在门口了,我和他对视半晌,望着紧闭的木门沉默。




他不想见任何人,态度明摆着的。




我锲而不舍地继续敲了一阵子门,里面依旧毫无动静,韦尔叹气道:“我已经等了大半天了。”




我看了看他,从包里拿出纸笔,一笔一划地写道:“您认识他?”




“生前认识。”他顿了顿,道,“他是我的长官。”




“那你昨天为什么管另外一个人叫长官?”




“那个人……是路普上校死后的我的长官,跟上校一起长大,也算是我们共同的长官。”




“他叫路普吗?”我用纸板比了比房门里的人。




“你说上校?他叫赛科尔,赛科尔·路普……我写给你看。”




我望着纸上一连串字母发呆。过了好久,写道:“那,你们说的长官呢?”




“长官啊……他的名字是维鲁特·克洛诺,是我们国家最年轻的少将。”韦尔提起那个人时目光复杂而微妙,我当时不太能看懂,现在回想起来终于明白那是什么,可惜是否明白也无所谓了,他们的命运我并不能掌控。韦尔默了半晌,继续道:“他们两个是很有默契的搭档。”




“曾经是。”他——或者该称之为赛科尔·路普上校的声音懒洋洋地从房内响起,他的话接得漫不经心随意至极,但比我平日里听见的声线要冷沉几分。这套旧房子的隔音很差,他听到也不怎么奇怪,但这家伙装死装消失装不存在装了半天,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开口插话。




“路普上校!我……”韦尔听到他的声音激动得很,却被他直接打断:“不必说了。”




“可是……”




“这是命令。”隔着残破的门板,他的声音骤然冷肃下来,失去了惯常的嬉笑,声线沉而哑,我还没听过他这样说话,“现在,全他妈的给老子从这里滚蛋!听见没有,立刻!”










“这么一说,你的眼睛还真跟少将的蛮像。”




我不理他,低头唰唰写了两行字亮给韦尔看:“拿到预言以后三天内要是不走,就没办法转生了。”




今天是第二天,我算得明明白白。




他已经变得比我初见他时年轻许多了,灵魂会以最美好的年岁去转生,我可以在韦尔眉眼间看到勃发的英气,而不再是垂暮的朽枯,还有赛科尔很少流露出的刚毅与独属于军人的铁血。韦尔盯着那张纸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道:“上校他跟你提过长官的事吗?”




“说过一次,”我很认真地点头,把写满的纸翻了一面,“我后来问,他就不肯再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韦尔道。














银发军官的目光在绝密文件最末尾的名单上停留了数秒。




总统的助理屏住呼吸,他来之前已经得知这份名单的内容,早已预料到这位少将可能出现的所有反应,但他没想到维鲁特快速浏览过名单后也并没有在最后一项停驻目光,而是望着名单的第一页最上方的几行,沉默不言。




“少将,‘清扫’计划本质上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我们相信您的大局观,选择同您合作,希望您能明白总统阁下的苦心……”




“我接受。”军官淡声打断了他。他敛下目光,从容不迫地翻到最后,视线甚至没有在最末尾自己的名字上停留半秒,神情沉静自若,戴着白手套的指尖轻点空留的签名处,道:“签在这里么?”




“……是。”总统助理还有些懵,口比心快地答道。




“好的。”他神色依然不变,平静地签下一串漂亮的英文。




总统助理见着末尾的“Vyrut Chrono”,小心地收好文件,深吸一口气,他没想到这次目标达成得居然这么顺利。他进入军部见到这位年轻少将颇费了一番周折,新任总统的名号还不够响亮,否则也不必辗转才能求得克洛诺少将的支持,但他和维鲁特见面后这位年纪轻轻却功名显赫的军官并没有多说什么,平铺直叙问出了他前来的目的后就接过了那一份文件,读完后更没有太多犹豫,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过程轻松到让他有点觉得不可思议。他偷覷几眼年轻少将打算离开,刚起身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副官在门外沉默地等候,维鲁特突然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冷冽:“等一下。”




总统助理以为他要反悔,被冷清嗓音惊出一身冷汗,他神色僵硬,小心地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维鲁特轻轻摇头,道:“我只想问一下,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实施?”




这不是怕被其他人听到的内容,至少他的副官云里雾里,总统助理听到这个问题松了口气,快速答道:“九月十六日凌晨,名单晚些总统阁下会传给您。”




“多谢。”维鲁特微微颔首,他抻平手套上细微的褶皱,抬眼望了一眼副官,道,“送客吧。”




“是。”副官立正敬礼,转身带着总统助理离开。




维鲁特阖着眼,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手臂搭着扶手,指尖轻轻叩击。他记忆力向来很好,有时候甚至达到了过目不忘的级别,记下一份名单对他而言并不算是一件难事。一个个人名从上到下依次排列,他并不在意最末尾自己的姓名,想着文件内容和名单成员,握着扶手的右手不知不觉逐渐收紧。




九月十六日,那么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维鲁特——在想什么?”背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带着几分调笑意味的声音,温暖的气息从背后包围过来,维鲁特闭着眼任由青年把自己捞进怀抱中,肩胛骨隔着军服抵在温热的胸膛。




“在想你。”他低声回答。




离得很近,甚至可以感觉到胸腔内稳定而有力的心跳。




维鲁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














“……就是这样。”韦尔叹了口气,道,“那份文件的内容和名单直到长官死后的第十年才被披露,可惜那时候已经太晚了。”




“你是说……维鲁特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路普上校死后的第二年,他作为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也被杀死了。”




“可赛科尔以为他还活着。”我写道,“最老的鬼说那片海的尽头是人间,他一直想要到海的那一边去,或许他想去找维鲁特。”




“或许吧。”韦尔看着纸上的字,似乎有点恍惚,“谁知道呢。”














他刚从任务中归来,回家前扯着维鲁特去酒吧,要了一瓶烈酒自己喝,却只肯给维鲁特点了杯牛奶。在酒吧里点牛奶着实少见,更何况这位还要求加糖——调酒师觑着蓝发军官漫不经心却暗藏冷意的眼瞳,满嘴吐槽硬生生咽回肚子里,好不容易从柜台下面翻到一盒牛奶倒进玻璃杯,又搅了方糖进去放在吧台上,好声好气道:“二位,牛奶需要加冰吗?”




“你家喝牛奶还加冰?”赛科尔嗤之以鼻,探身去柜台里摸出一支吸管插进牛奶里,把牛奶推给一旁坐得端正笔直的银发青年。维鲁特垂眼看了看那杯牛奶,又看了看酒水清单,正想点杯在酒吧里显得不那么突兀的酒,被赛科尔的手按在桌子上。




“男神,”他咽下一口酒,笑得漫不经心,“喝点甜牛奶,晚上睡个好觉。”




太过绚烂的灯光使得他轮廓锋利的侧颜有些模糊,维鲁特有些近视,今天又没戴眼镜,于是稍微眯着眼打量他,喉咙里轻轻“嗯”一声,然后就不再说什么。于是赛科尔满意地笑起来,松开扣着他的手,转而端起那杯牛奶,把吸管凑到维鲁特唇边。年轻军官冷冷睨他一眼,从他手上拿过牛奶慢慢喝着。赛科尔没骨头似的倚靠在吧台上,望着他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像是喝水一样轻松。他喝一口看一眼维鲁特,像是把他当做什么美味的下酒菜,维鲁特早习惯他经常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岿然不动地喝牛奶,见底时赛科尔那瓶酒也快要喝完,赛科尔抿了最后一口,瞅准时机扣着维鲁特的肩吻上来。




他刚刚放下玻璃杯正准备跟赛科尔说几句话,突然被满是酒气的吻堵住唇舌,熟悉的柔软舌尖撬开齿关,渡进已在口腔中含得温热的酒液。维鲁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次袭击激得瞬间蹙起眉,辛辣刺激的味道在口腔转过一圈沿着食道下落,他被呛了一下,然后就感到炙热的温度一直烧到胃部,他眯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赛科尔,扣着他后脑更激烈地吻回去,赛科尔挑衅地扬起眉,游刃有余地回击。




“先生们,先生们!”看好戏的调酒师在这个吻即将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时不得不开口了,他指了指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又示意刚刚分开尚在喘息的二人看看四周,“十一点了,酒吧打烊,有什么要做的回家可以尽情享受。”




说罢,还颇具暗示意味地笑起来。




维鲁特没花多久就平复了急促的呼吸,他掏出钱包结账,余光瞟到电子表上跳动的时间。赛科尔呼吸间满是酒气,但神色依然清明,笑嘻嘻地攥着他一只手腕往外走,黑色底屏上蓝色的数字在视线中遥远模糊。




23:09


09.15










“他们喜欢对方吗?”




“谁知道呢,没人敢打包票。”




“为什么?”




“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当然了,喜欢……不就是甘愿为对方付出生命吗?”










维鲁特知道赛科尔没醉。




那点酒对他而言着实不算多,赛科尔勾着维鲁特的肩膀,明知他清楚自己的底细,仍然扮无辜装醉,一个劲往他身上拱。赛科尔把头埋进他怀里,额头抵着锁骨,抬眼时恰巧望进一双红瞳,像是残夜里碎落的星子凝成一泓银河落入他眼中。赛科尔一顿,手探进军服外套里环住他的腰,佩着的魔导手枪轻飘飘地落进他手里。他卸出弹匣把子弹全部退出放在掌心,平日里维鲁特以防万一也会带枪,但第一枚子弹的位置绝对会空缺,也就代表假使遇到危险,维鲁特的第一枪永远都是空枪,他的速度很快,第二枚子弹会立刻接上,因此很少人能发现他的这个习惯,但赛科尔对他何其了解,一眼看到毫无空缺的弹匣就足够他明白很多。




维鲁特翻手夺过自己的枪,把子弹一枚枚按回去收进腰间。




赛科尔反倒先开口笑起来,他从军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问:“介意我来一根吗?”




维鲁特平常禁止他吸烟,此时却只是眉头微蹙,抿紧了唇,犹豫半晌还是点了点头。赛科尔却没点燃,只是拿了一根叼在嘴里,好像只是过过干瘾。




“维鲁特。”




“嗯?”




“你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吗?”




“我……相信。”




“好,我会等你的。你要活得久一点,我可以一直等你。”




“你知道多少?”




“那个计划的内容,名单里有我,仅此而已。”




“……嗯。”










赛科尔点起了烟,终于笑了起来。他就地坐在马路牙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维鲁特聊着些什么,天南海北地侃。维鲁特沉默地听,一语未发。




他说起两人初见时候的场景,初中时年轻气盛的糗事,第一次杀人以后两个人交叠的汗湿的掌心,还有沾满血腥味的拥抱,战争岁月里赖以思念的相片,不知是谁冲动之下的亲吻和狼狈而生疏的初次。他们两个人几乎完全是凭借着滚烫的感情走到这个地步的,一起经历过大大小小风风雨雨甚至是无数次在鬼门关前打转,但既定的分离毕竟来得太早,他们甚至来不及并肩看到朝阳。




在我分别之前的凌晨,天色方才蒙蒙的时候,赛科尔把烟头在地上碾灭,站起身张开双臂,笑道:“维鲁特,来抱抱。”












砰。




子弹嵌入心脏,胸口迸出鲜红血花。




仿佛染红了一半朝阳初升的天际。
















“我在长官死前曾经问过他,问他是否相信有灵魂的存在。”




“然后呢?”














“长官,您相信这世界上有灵魂的存在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想……若是有灵魂的话,路普上校一定不会去转生,直到您的灵魂到来。”




“那我不信。”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这么说?”




“长官对我说……”


















“就算有,我也不会有灵魂能够去见他的。”
















这时候世界骤止,时间凝滞。














我睁开眼,泪水浸湿枕巾。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些,明明这都是另一个灵魂的经历,却在我的记忆中如此深刻而又分明。
















“所以说……赛科尔并不知道那份名单上有维鲁特,对吗?”




“长官死前告诉我,若我老了以后死去见到路普上校,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三天时限到了,韦尔必须得离开了。




赛科尔并没有出来见他,或许是因为他并不想捡起那些过往。




在那之后我又大病一场,足足一个星期意识混沌,脑海中只剩下赛科尔和另一个银发红眸的年轻男人,从七八岁的幼童到二十七八的青年,几乎形影不离,全都是对方的影子。我在病中的梦里几乎览尽了他们两个人短暂的一生,在最后银发军官翻开了一个笔记本,是工工整整的抄写下来的人名,里面有很多我都不认识,但我认识第一页的第一个,赛科尔·路普,我认识死去的他。




用黑笔在名字上画了一道线,旁边是小字标注的日期:“纪元3847年9月16日”。




最后一个名字我也认识,维鲁特·克洛诺,没有画上黑线,一旁的日期还空缺着。




是名单上的最后一个。




然后我看到他把笔记本扔进熊熊燃烧的壁炉。




脑海中最后的场景,是一枚铅灰色的子弹没入胸膛,在眼前迸开大朵大朵鲜红血花。


























我醒来之后,病好得七七八八,眼瞳从红色褪回从前的黑色,以前哑着的嗓子也能够说话了,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学着适应。妈妈喜极而泣,甚至连我要去找赛科尔她都不那么介意,只叮嘱我要小心,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可惜我去的时候小屋已经空了,空荡荡的床板上放着一张字条。




“我去海的那一边找维鲁特去啦,咱们有缘再见。不过我希望你能赶快把我跟维鲁特那些糟心事忘光,一小破孩每天哭丧着脸,学学我笑一笑嘛!”




末尾画着一个草草涂出来的笑脸。






…………








镇上最老的老鬼已经了却了执念,领了预言去转生了。




这些天鬼镇过路的灵魂多了许多,我不得不去给发预言的婆婆帮工,以免她太过辛劳。鬼镇里容纳不下这么多的灵魂,我只能把领取预言的小摊位设在镇门口,无牵无挂的亡魂可以立刻去转生。成百上千的灵魂向我致谢,奔赴下一次无悔无憾的人生。




我打心底觉得高兴。




只是灵魂太多,也给我的工作带来了不小的负担。我成天扎在一堆预言中无暇分心,既要挑选最好的一个赠送给他们,又要防止给错了人,每天焦头烂额手忙脚乱,有时连饭都来不及吃。我咬着一个馒头发预言,刚递出一个,却被一个带笑的声音打断。




“你好,给我们换一个怎么样?”




我抽空瞥了一眼,“与所爱长厢厮守,至死方休。”,是个很不错的预言了。我随口答道:“怎么,这样不好吗?”




“嗯……我可以自己来吗?”




“可以。”我回答,抽出一张空白的预言纸塞给他,“自己写上去。”




“‘愿我们的时代万年常在,愿我们的爱情万古长青。’维鲁特你觉得这句怎么样?”他转头,似乎是在征求意见。




“好。”另一人答。




我直觉这两个人很熟悉,似乎在我记忆中扮演过重要角色,急忙扔下手中的东西抬头再去寻,只看到两个穿着军装的青年男子并肩远去。他们身高相仿,银发那个背脊挺直侧颜俊美,蓝发那个没骨头似的倒在同伴身上,神态亲昵而又自然。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足够让我知道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否越过了那片海,但这并不那么重要,因为他已经渡过了生死与岁月,终于能够张开双臂去拥抱他唯一的爱人。








End.






*愿我们的时代万年常在,愿我们的爱情万古长青。出自《Beautiful People Beautiful Problems》


隐隐点了一下:维鲁特死后灵魂是附着在小姑娘“我”身上的。




或许是个后记:写得很累,但很开心。


中间有一段快速切换场景叙事的描写,《美丽新世界》中见到过,这次尝试着运用,不太成功,还要继续努力呀。


今年是非常有进步的一年,新的一岁也要继续努力!


祝野爹生日快乐,也祝我自己十四岁生日快乐!




感谢阅读,爱你们。








最后的最后,如果读完本篇感觉还算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您在评论处留一句生日快乐?如果能有什么看法意见就更好啦,非常感谢wwwww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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